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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十六章 所謂幸福 為flyindance716167加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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柳賢妃的聲音分外狠厲,而表情自然也是難看得很。

“是。”原本站在柳賢妃身邊的月娘矮了下身子,而後朝著一旁招招手,自然有身子魁梧的婆子上前來拽過了宋婉言,把她往屋子裏面拖。

這些婆子都是宮裏面出來的。早就磨礪成了一把好手,哪怕用了力氣狠拉著宋婉言,卻能讓宋婉言絲毫損傷都受不到。

宋婉言似乎失了魂魄一般,竟然一言不發,任由著那些婆子動作,剛剛的瘋狂勁頭竟然絲毫都沒了。而蕭宇承本想出言阻止,終究是他心尖上的女人,蕭宇承仍是回護著的,卻被身邊的常遠扶了一下。

常遠那張圓胖的臉上依然是圓潤的,旁觀者清,他知道柳賢妃是動了真氣,而且慣常就不喜歡宋婉言,常遠自然不會向著她說話。嘴巴動了動,語氣十分忠誠:“主子,莫要惹了娘娘生氣,晚些時候再求吧。”

蕭宇承也知道常遠說的不錯。咬咬牙?,沒有說話,卻也不願意離開,一雙眼睛緊緊地盯著宋婉言。

柳賢妃看著宋婉言被帶進了屋子後走到了房門前,扶著月娘的手臂,女人的一雙美目已經沒了平時的溫婉賢淑,盡然是一片清冷。

在後宮沈浮多年,從一介宮娥爬到如今的位置,柳賢妃的手段自不必說,這心對著看不順眼的人也是恨得很。若說宋婉言真的讓她恨得並不是她現在的發瘋,而是要讓自己的孩兒可能被扣上一個寵妻滅妾的帽子。要知道,這個名頭戴上了可就不好摘掉了。

前朝遺風便是女風彪悍,女子的地位有些時候是極其重要的,即使柳賢妃瞧上人家姑娘了,人家不願意嫁過來也是可以的,沒人能逼迫了她。

現在抓緊的是幫蕭宇承娶一個繼室。至於宋婉言肚中的孩兒,柳賢妃看得清楚,生出來也是個庶子,終究是不如嫡子金貴的。

看著被婆子夾住的宋婉言,柳賢妃淡淡道:“你們幾個好好伺候側王妃,她腹中還有胎兒,若是有了任何岔子本宮唯你們是問。”

“是,娘娘。”幾個婆子應了下來,而後將宋婉言穩穩當當的放在了床上,而後退散開來,眼睛卻是緊緊地盯著宋婉言,似乎只要她稍微動作一下,這些婆子就會一擁而上把她摁了似的。

柳賢妃則是走到了宋婉言面前,低著頭,冷聲道:“本宮瞧你只怕是真的見了鬼了。可俗話說,平時不做虧心事,夜半不怕鬼叫門。若是你真的覺得心虧,就老老實實的在清涼寺裏呆上幾天,在屋子裏多抄幾篇佛經,別出去亂跑,一來為了孩兒,二來你現在的模樣也會嚇到人的。”

說完,也不管宋婉言做什麽反應,柳賢妃只管扶著月娘的手離開了屋子。

在經過蕭宇承的時候,柳賢妃微微頓了頓腳步,聲音恢覆了溫柔平和,與剛剛對著宋婉言的時候派若兩人。只見她笑道:“宇兒,我知道你寵愛她,但是也不能這般慣著。把她放在這裏你放心就是,先行回府,陛下只怕還是有公務給你的,等母妃下山自然會完完整整的把她帶下去。”

蕭宇承臉上露出了幾分不情願,可他也是有理智在的,與柳賢妃頂撞可不是明智之舉,最終還是道:“孩兒明白,勞煩母妃照顧她了。”

柳賢妃哪裏看不出蕭宇承的不情願,可是畢竟是自己的親子,她也不會真的怪他什麽,只能心裏嘆氣,臉上卻依然是淺淡笑著,點點頭,而後把眼睛轉向了墨香。

墨香進院子以後的表情柳賢妃是看在眼睛裏頭的,這個丫鬟分明就是心術不正,早就沒了伺候宋婉言的意思。若是平時,柳賢妃只怕看到這種不護主的丫頭會直接杖斃了事,但如今瞧見了宋婉言的狀態,墨香的選擇也算是情有可原。

柳賢妃想了想,便道:“我記得,宇兒你新封了個侍儀。”

蕭宇承自己都不記得自己一氣之下封過一個侍儀,換言之,他早就將臨幸過一夜的菱角扔到了腦袋後頭。這會兒柳賢妃提起,他楞了楞,還是在常遠的提醒下點了點頭道:“是,我是封過一個……”

“以後側妃這裏自然有本宮派丫鬟來伺候,這個丫頭就給了你的新侍儀吧。”柳賢妃隨手一指,就給墨香找好了去路。

將墨香派去菱角身邊,為的就是菱角曾經是宋婉言的丫鬟,如今這個也伺候過宋婉言的丫鬟去了菱角身邊,兩個人在一處必然會拼了力氣分宋婉言的寵,若是能真的讓蕭宇承回心轉意也算是樁美事。

只不過這番計較畢竟是女人心思,細致又隱蔽,蕭宇承是男兒,在如何思慮也想不到這般細致的事情的。

蕭宇承對於一個小丫頭的去留分毫不在意,點點頭也就罷了。

倒是墨香頗有些驚喜的,能離開宋婉言,她是什麽都樂意。瞧著宋婉言那個瘋樣子,只怕以後還是要做出幺蛾子的,與其在她身邊等著伺候不力被貶斥,或者被宋婉言傷到,倒不如尋個別的主子。

雖然伺候菱角並不是墨香認為最好的選擇,但總比現在強得多。

伏了身子給柳賢妃磕了個頭,墨香臉上總算是有了笑模樣。

一切塵埃落定,柳賢妃也不多留,只管扶著月娘的手離開了。而蕭宇承則是站在院子裏,微微蹙眉想了一陣子後,高聲喊了句:“你且等我。”也就離開了院子,想來是下山回去了。

宋婉言卻是什麽都覺查不出,直觀雙目圓瞪的盯著橫梁,嘴裏念念叨叨的說著:“我要回去,我不要留在這裏……”

而一道黑煙卻是從房梁上迅速的鉆了出去,而後瞬間沒了蹤影。

***

宋婉言仍然留在山上,而不是被送回到了瑞王府。

這雖然不是穆鳶最期盼的結果,可是她現在只怕要被柳賢妃層層看管起來,想跑出來可是不容易的,自然也就遇不到那個無憂大和尚。

安了心,穆鳶就慢悠悠的往回走,只不過,就在回去的時候,穆鳶瞧見了竹林之中,一個熟悉的身影。

雖然只是看了個背影,穆鳶也知道那是玄逸。

男人依然是寬大衣袍,卻不再是如墨漆黑的顏色,而是換了身銀白錦袍,頭發束起,衣角袖邊隱約的是銀色絲線繡的暗紋,瞧上去頗為貴氣。

但更讓穆鳶註意的是站在玄逸面前的人,距離雖遠瞧不見模樣,但是那一身道袍卻讓穆鳶覺得頗為奇怪。

這裏是清涼山,從上而下皆是只有寺院而無道觀,這麽個道士出現在此處著實是奇怪得很了。

正想上前去問問清楚,卻看到那道士突然轉了臉來,緊緊盯著穆鳶所在的地方,似笑非笑,開了口,雖然相距甚遠卻還是能準確的傳進穆鳶的耳朵裏來:“玄逸,何時你與我見面還要帶上幫手?你曾說過,我成仙之前你我二人再不爭鬥,怎麽,你要食言而肥不成?”

玄逸微微蹙眉偏頭看來,穆鳶本想扭頭就跑,哪知道身子卻像是被定在原地一樣,進不得,退也不得。

而後,玄逸的聲音又鉆進了穆鳶的耳朵裏去:“但你也說過,絕不會幹涉我的事情,可事實上你卻在我之前找了無憂,是你食言在先,又指責得了我什麽?”

那道士沈默一瞬,而後道:“若非我尋了無憂,你又如何能護得她安寧?”

“這是我的事情,與你無關。”玄逸聲音低沈,隱約的,還有怒氣,“你現在已經修仙問道,何苦再來問這些事情。”

那道士卻是冷笑一聲,低下了聲音,原本頗有些仙風道骨的語氣登時變得低沈陰森起來:“別忘了,我修仙只為了讓她覆活重塑人身,你若是幫了我,我自然也會助你,但若是你回拒了我,我自是有本事讓你後悔的。”

“閉嘴。”

這兩個字,著實是狠得很,穆鳶是從未聽到過這般動靜的,即使不近前,她也知道只怕玄逸此刻臉上就像是結了冰霜一般才是。

那道士卻是冷笑兩聲,而後直接一甩廣袖,直接飛身而去,而穆鳶身上的禁錮也在一瞬間消弭於無形。

還沒等穆鳶喘口氣,她就看到玄逸已經到了身前,瞧著她,道:“不過是幾刻不見,怎麽,你這麽思念本王?”

穆鳶這會兒只是一團煙霧,沒有形體,也沒有眼目,她把自己原本的模樣都包裹在了黑霧之中,似乎只要漏出來就能嚇死她自己一般。這會兒聽了玄逸的話,穆鳶也只是暗自翻了個白眼,卻一言不發。

玄逸顯然也不需要她說什麽,男人似乎毫不介意女人可能已經變得陰森可怖的鬼魂,直接伸了手攥住了女人黑霧之下的手腕,道:“既然你來了,我便有事要與你說。”

穆鳶看了一眼男人伸進濃重霧氣裏的手掌,張了張嘴巴,而後輕聲道:“每次你見我都有事請說,若是無事倒還是奇怪了。”

“退掉了那身畫皮也改不了你這厲害的嘴巴。”玄逸臉上倒是帶著笑的,淡淡道,“幾日後,會有一個道士前去皇宮,你想個法子把他招入宮廷,若是可以,助他登上國師之位。”

穆鳶眨眨眼睛,問道:“可是剛剛那個道士?”

玄逸也不避諱她,點頭道:“是。”

想來,玄逸還是聽了那個道士的威脅,穆鳶微微轉動了一下被玄逸握住的手臂,只不過玄逸的一雙手著實是力氣大得很,穆鳶根本掙脫不得,也就作罷了。臉上露出了個笑,即使玄逸瞧不見,穆鳶還是下意識地對著這個男人露出笑容:“那你可要告訴我,那個道士有什麽本事的。”

“上知天文,下曉地理,中通人和。”玄逸的聲音很平淡,無喜無怒。

穆鳶走近了些,見玄逸沒有後退,女人的臉上越發的歡欣了,道:“若是我記得不錯,你可是不喜歡大周的,為何要找這麽個厲害的人物做他們的國師?”

玄逸聽了這話,也是彎起了唇角,只是聲音卻是低沈的:“只要有心覆國的,哪個不是厲害人物?”

穆鳶聽了這話就知道那道士是與玄逸同一陣線的。

即使剛剛他們似乎吵得很激烈。

之後玄逸從袖中拿出了個玉瓷瓶子來,給了穆鳶道:“這個給了你,只要你想要的丹藥,只需要默念功效它就會自行倒出來,你帶著或許有用。”

已經習慣了從玄逸這裏領到各種裝備的穆鳶也沒什麽驚訝的,接過了瓶子,搖了搖,只覺得輕得很,裏面也沒什麽動靜,跟空的一樣。想來是想那些儲物的空間一般,這個是專門儲存丹藥的罷了。

“這些丹藥是誰的?”穆鳶順口問道。

玄逸臉上的笑容又收斂了起來,道:“剛剛那個道士給的,他既然是道士,總歸是會煉藥的,左右吃不死人。”

雖然玄逸這麽說,可是他既然敢給到自己手裏,自然是沒有害處的,不過穆鳶卻是能更加確定玄逸怕是很討厭那個道士的。

即使他要讓那個道士成了大周國師。

將瓶子緊緊地握在手中,穆鳶心裏轉了百般心思,還是多問了一句:“那是什麽人?”

玄逸沈默了片刻,卻沒有回答她的問題,而是定定地看了穆鳶良久,而後輕聲道:“以後記得離他遠一些,若是他發起瘋來我也是制不住的,這次你一定要聽話。”

穆鳶也不多問,只管笑著點頭,任由著玄逸再一次將她圈進懷抱。

“你可看過你如今是何模樣了?”玄逸的聲音從頭頂傳來。

穆鳶臉上沒什麽表情,左右一片黑霧之中也看不到她的模樣,只是淡淡道:“沒見過。”

玄逸則是沒有松開抱著女人的手臂,反倒是收緊了些,輕聲道:“莫要看,你是個喜歡美貌的女子,我能夠許你永生美貌,將世間最美麗的朱釵,最好看的鐲子統統給了你,至於你原本如何模樣我永遠不會在意。”

穆鳶知道,這是玄逸安慰她,只怕自己如今的模樣比宋婉言還不如。斤盡序巴。

但是許是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,穆鳶倒不覺得失落,只是笑著道:“那你介意嗎?好不容易找了個伴兒,還是個披著皮才能見人的。”

“不介意。”玄逸這句話說的很幹脆。

“但我想你總是抱著一個披著皮的女人恐怕不會覺得幸福。”穆鳶臉上是帶著笑的,似乎渾然不介意的一般。

只不過玄逸卻是仔細的思量了一番,而後淡淡道:“我們不是燈下初見的人,我死了,你也死了,從生到死,我們都付出了太多,有什麽樣的幸福是能承受得起這樣的代價的?”

穆鳶一楞,而後擡了頭,透過了一片黑霧去看玄逸。

看到的,是玄逸一張帶著笑意的臉,淺淺淡淡的,卻比任何都讓穆鳶覺得溫暖。

她握住了男人的手,緊緊的,即使自己的手已經瘦如白骨。

尋尋覓覓,在這個縹緲人間,總歸是能找尋到一雙手,握著的時候覺得溫暖,讓她覺得能夠得到依靠,似乎前面的生活不再絕望深沈,總會有這麽一個人陪伴著。

這是不是愛情,穆鳶不明白。

但穆鳶知道,這樣距離她口中的幸福,可能不會很遙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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